lichen.

【喻王】用什么来交换？（上）

　　“叮铃铃……”
　　“您好，欢迎光临交换杂物店。”
　　我清了清嗓子，用着最公式化的声音迎接这位在深夜来访的客人。
　　这位客人估计不到180一点，但清秀的样子配上温温和和的笑意，会给人温润、如同谦谦君子的第一印象。或者说，他本就是那样。
　　客人抱歉地笑了笑，定在店内的价格表前许久，眼中渐渐暗淡，可能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吧。
　　“请问……把一个人从远方叫回来，需要什么来交换？”
　　真是位奇怪的客人。
　　我沉默了一会儿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：“找人呀，直接去找呗，我们这儿有手机，要吗？”
　　客人摇了摇头，望着我们店外的一片薄荷，出了神。
　　良久，他才慢慢地说道：
　　“我想换回一颗心，请问我该怎么做？”
　　原来是感情问题。
　　我略作思考，随着他的目光眺望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灯塔：
　　“大概，只有用你的心来换了。本店一向主张公平，您想换回一颗失去的心，除了用你自己的心来换取，还真是不容易呢。恕我冒昧地问一句，您和您爱人这是……？”
　　“啊，可能是所谓的七年之痒吧。”
　　客人还没说完，门口的风铃便响起清脆的铃音，意味着又有一位客人前来光顾我们的店。
　　“欢迎光临交换杂物店，您请稍等……”
　　那位梳着单马尾，大约只有6、7岁的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，抱着一小盒糖果坐在位子上，还跑过来伸手给我和那位先生一颗糖。
　　“叔叔姐姐吃糖！”
　　“谢谢小妹妹，那你先吧。”
　　那位先生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神色更为柔和，看得那女孩咯咯笑了出来。
　　“谢谢叔叔！”
　　小女孩的眼中闪着许多光芒，似是有万千星辰沉于此中，有着与外面的世界不符合的天真。
　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呢。
　　前台对于小女孩来说，似乎有点高，那位先生看不下去，索性抱起小女孩，那女孩又拆了一颗糖放在先生嘴里，把那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放在前台上。
　　“姐姐，我想帮我的爸爸找回一个人。我的亲生父母在一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去世了，我现在的爸爸把我带到医院，照顾我，还想办法送我去上学。但是我经常看见爸爸一个人往南边看，而且会自言自语‘我想你’‘什么时候你们会见面’之类的话，可能是在想我的妈妈吧。所以我想找到我的妈妈，这样爸爸就不会不开心了！但是我没有其他东西，只有这些糖……”
　　眼看这位小姑娘说着说着都快掉眼泪了，我赶紧拿出表格和笔递给小女孩，并且收下糖果，将它们严严实实地放入身后的柜子中。
　　“小妹妹，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其他信息，姐姐帮你写好不好？”
　　“不要！我要自己写！谢谢叔叔！哟要到桌子上去写！”
　　女孩稍微挣扎了一下，示意先生将她放下了，手里还挥着表格和圆珠笔，也幸亏先生身手比较好，否则很有可能被蓝色的圆珠笔画几道笔印。
　　那位先生轻轻地放下小女孩，和她一起坐在竹椅上，带着微笑凝视她一笔一画这下自己的名字。
　　“王……文……曦？”
　　“对啦！这是爸爸给我取的名字！他说，希望我可以结合他和另一个人也就是我要找的人的优点，像他的小太阳一样一直给他带来阳光。”
　　不知为何，我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和谐，仿佛女孩就该是这位先生的女儿，不仅相貌上有些相似，就连那个笑容……
　　女孩写着写着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抓着那位先生的脸和手很仔细地盯了许久。
　　“叔叔！你和我爸爸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唉！！！哇啊啊啊叔啊不是妈我终于找到你了！！”
　　真是神奇的剧情走向。
　　我轻笑出声，走出柜台，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：
　　“找到人了，那能不能告诉姐姐，你是怎么来的呢？”
　　“嘻嘻，我是偷偷跑出来的，今天我们学校家长会，爸爸不知道的！但是现在爸爸应该找我，所以我要把妈妈一起带回去给他个惊喜！”
　　我第一次见到，那位先生都表情有点崩……
　　“文曦，别叫妈妈，叫爹爹吧。”
　　先生颇为无奈地抱起女孩，深深朝我鞠了一躬：“非常感谢，我先带着孩子走了。”
　　“嗯，希望不会再惠顾。”
　　我打了个哈欠，转身进了卧室，和爱人换了班，进入了梦乡。
　　“凌泠，晚安。”
　　“嗯，到点了记得叫我。”
　　不过，那位先生和他的女儿还在努力地寻找回家的路呢。愿他们尽快回来，不然，寻找他们的那位先生可是要很着急的。